书房内。
清风徐来。
高阳看向高天龙,有些无奈的道,“祖父,你学坏了,您竟套路孙儿。”
高天龙笑着道,“不是祖父套路你,是你自己的心乱了,否则这天下,谁又能套路你?”
高阳闻言,缓缓端起了茶杯。
他没有出声反驳,也没有点头承认。
“看来,你小子还是有心结,也罢,那祖父便与你讲一个故事吧。”
高天龙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一双苍老深邃的眸子,直直的落在高阳的身上。
“你想听吗?”
高阳摇了摇头道,“不想。”
高天龙:“……”
“那也罢,祖父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人,既如此,你我爷孙便对弈一局,祖父忽然有些手痒了。”
说话间,高天龙便伸手去拿那个曾一棋盘砸死大楚棋圣,缺了一角的实木棋盘。
“嘶!”
高阳当即伸手,握住了高天龙有些苍老冰冷的手,一脸正色的道,“祖父,孙儿忽然有点想听故事了,您讲吧。”
“好端端的听故事干嘛?既然觉得有些为难,还是下棋吧。”高天龙道。
高阳摇头,“不为难,一点都不为难,就是忽然就想了,既是祖父所说,那必然是好故事。”
“那祖父便讲了?”
“讲吧!”
高阳身子坐的笔直,等待着高天龙开口。
高天龙眸子深邃,仿若陷入了回忆。
他看向一侧的窗台,一只白瓷碟里盛着些蜜渍的枇杷膏,色泽金黄,散发着清甜中略带药草气的温润香气。
高阳没有开口催促。
半晌。
高天龙开口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枇杷膏?”
高阳扫了一眼,眉头一挑,试探的道。
高天龙点点头,回道,“不错,那是用去岁存下的枇杷,辅以蜂蜜和川贝,耐心熬煮封存至今的,以此物来兑水喝最能润肺,你祖母……她最擅长做这个。”
“阳儿,你可知这枇杷从哪来的吗?”
高天龙再问。
这次,高阳没有出声,只是顺着高天龙的目光,朝窗外看了过去。
窗外,一株枇杷树在初春的阳光下伸展着枝桠,嫩绿的新叶与去岁留下的老叶层层叠叠,虽未结果,却已透出勃勃生机。
高天龙的目光落在窗外,声音也飘了些,“这棵树,是你祖母亲手种的。”
“那年我入仕途不久,被外派至岭南,她得知消息什么都没多说,只在临行前,攥着我的袖管,在院角刨了个坑,把树苗放进去时,指尖沾着的泥土,还蹭到了我官服的补子上。”
高天龙笑了笑,仿佛灵魂已跨过时空长河,来到了那一日的天穹,朝下俯瞰。
他微微摩擦着紫砂杯的杯沿,道:“她说岭南多瘴气,你要平安归来,这树长得慢,待它亭亭如盖,枝头挂果时,你定已归来,到时我们一同品尝。”
高阳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向窗外的枇杷树。
金色的阳光下,枇杷树的枝桠舒展如伞,新抽的嫩叶带着浅绿的荧光,老叶则是深黛色,层层叠叠间,尽显生机。
“你祖母,并非什么了不得的奇女子。”
“她只是寻常书香门第出身,性情温婉,字写得娟秀,茶烹得恰到好处,于莳花弄草上,尤其用心。”
“当年这院子里的月季,能从三月开到十月。”
高天龙顿了顿,语气沉凝了些:“我那会儿锐气太盛,急于建功立业,刚去岭南,便想着大刀阔斧,整顿民生,刚去半年不到,便得罪了当地权贵。”
“那人能量不小,手段直达长安,导致我被政敌构陷,弹劾我私吞赋税,中饱私囊,案卷直达天听,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