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丰三年九月初的北疆,秋阳已带了几分萧瑟,枯黄的野草沿着官道两侧蔓延,被浩荡行军的队伍踏起漫天尘土。
云州援军的队列拉得冗长,步兵踏着缓慢的步子挪动,骑兵也刻意放缓了马蹄,本该疾驰驰援的队伍,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拖沓。
中军帐的旗帜在风中懒洋洋地飘着,顾廷烨勒住马缰,抬手抹去额角的尘土,目光望向东方武州的方向,眉头拧成了川字。
他身旁的副将沈从兴同样面露忧色,忍不住催马凑近了些,沉声道:“仲怀,曹盖的前军已经失联三日了。”
按路程算,他们早该抵达武州外围,莫不是真遭了东辽人的埋伏?
顾廷烨轻轻摇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剑柄:“曹盖行事素来谨慎,又带着神机营的火器,即便遇袭也该有消息传回。”
他总觉得……赵郡王父子的行军安排太过蹊跷,每日三十里的速度,简直是在磨洋工。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前方传来,打破了行军队伍的沉闷。
三名传令兵身披尘土,战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胯下战马已是气喘吁吁,却依旧奋力扬鞭,口中高声呼喊着,声音里满是难掩的亢奋:“捷报!武州大捷!北平郡王大获全胜!”
这声呼喊如同惊雷般在队伍中炸开,原本拖沓的行军节奏瞬间停滞,士兵们纷纷停下脚步,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顾廷烨心中一震,连忙催马迎了上去,沈从兴也紧随其后,眼中满是急切。
“详细说来!”顾廷烨翻身下马,一把抓住为首传令兵的胳膊,力道之大让对方忍不住龇了龇牙。
传令兵稳住心神,朗声道:“回顾将军!八月二十九日,北平郡王率领八万幽州军,在武州城外大破耶律不贴的二十万东辽大军!
东辽军损失超十万,其中伤亡五万七千,投降三万,溃散两万,剩余残部已逃往草原深处!
我军不仅收复武州,还缴获了大量粮草物资!”
“什么?”沈从兴惊得后退一步,连连摆手,“这不可能!徐子建只有八万兵力,对面是二十万东辽精锐,怎么可能反败为胜?
我们攻打三万辽军驻守的云州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传令兵早有预料,笑着解释:“沈将军有所不知,开战前北平郡王就已派水军袭击东辽老巢辽阳府,耶律不贴军心大乱。
撤退时,曹盖将军率领两万五千骑兵抢占张家口,堵住了东辽军的退路。
岳将军和韩将军又分别在独石口、马市口设伏,形成合围之势,东辽军首尾不能相顾,这才一败涂地!”
顾廷烨呆立在原地,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气,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既有欣慰,也有难掩的敬佩:“以弱胜强,分进合击,徐公明的谋略,我终究是不及啊。”
他想起自己之前还担忧对方的安危,如今看来,倒是杞人忧天了。
与中军的震惊狂喜不同,后军的赵宗全父子营帐内,气氛已然降至冰点。
赵策英瘫坐在铺着毡毯的地面上,华贵的锦袍沾了尘土也浑然不觉,双眼失神地望着帐篷顶部,嘴里反复喃喃着:“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二十万大军,怎么会输?”
徐子建怎么可能赢?
他之前精心谋划,以为拖延几日援军,徐子建要么战败,要么被困死在武州,到时候自己父子便能坐收渔利。
可这突如其来的捷报,如同晴天霹雳,彻底击碎了他的野心,也让他陷入了巨大的恐慌。
赵宗全在帐篷里焦躁地踱来踱去,腰间的玉带随着动作不断晃动,平日里沉稳的脸上满是阴霾。
他猛地停下脚步,看着儿子失魂落魄的模样,怒火再也抑制不住,上前一步狠狠甩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赵策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