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扬手,将用毕的疫苗金属管扔进夜色里;它落在“波西米亚”一动不动的脚边,闷闷地一响。
“怎么,你其实希望我能杀死你吗?”她喘了口气,低声问道。
府西罗一怔。
“你刚才猜破了我的计划时,好像真心在为我高兴似的。”
林三酒撑着草地,站起身,轻轻嗤笑了一声,却不知自己是在笑谁。“你如今发现那是一个我几乎办不到的计划,怎么好像有点失望呢?”
第二支疫苗也被她握在手中了。
府西罗仍坐在草地上,半垂着头,一动未动;在他柔软头发与衣领之间,是一截光洁苍白的脖颈;仿佛是用画笔精心勾勒出来的线条,起伏流畅,单薄脆弱——好像只要扬手往下狠狠一扎,今夜就会结束。
……林三酒也确实这么干了。
即使办不到又如何?
做不到,就不可以做了吗?
她在那一瞬间,全副精神都拧成了一个凝锐的尖;她忘记了府西罗的能力,忘记了exodus上的同伴,甚至忘记了自己是谁——整个世界,只剩下手中的针,以及针下一截脖颈。
“好厉害,”府西罗低声说。“……快得连我也必须避开呢。”
林三酒急急一收去势,将仍在往下扎的针筒从半空中拔起来,重新直起身子。她原本瞄准的地方,已经空空荡荡;她盯着府西罗,发现他正在一两步开外的草地上,慢慢撑着膝盖站起了身。
怎么过去的?她竟想不出。
“小酒,”府西罗看着她,将双手伸进裤兜里,宽大t恤衫松荡荡地挂在身上,歪头笑了一笑。“你没说错……如果今夜的结果,是我死去,也不是不可以。”
林三酒低低地发出了一声笑,干燥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