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城上空，那席卷万里，足以撕裂天穹、湮灭星辰的恐怖能量风暴余波，在历经了漫长的肆虐后，终是带着一股不甘的嘶鸣，缓缓地消散而去。

天地间，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稍稍减退，但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与焦糊气息，依旧浓烈得化不开，无声地诉说着先前那场大战的惨烈。

城外，那本就因天灾明王的陨落而士气崩溃的三界联军，此刻更是兵败如山倒，失去了战意。

无数修士、异兽仓皇逃窜，阵型大乱，自相践踏者不计其数。

而在他们身后，由剑痴长老与尺尊前辈这两位八转武王强者亲自率领的北灵界联军，则是士气如虹，滔天的杀意与积郁已久的愤懑，尽数化作了反攻的震天号角。

一场酣畅淋漓，甚至可称得上是残忍的追杀，在这片广袤无垠的焦土之上，疯狂地上演着，刀光剑影，血雨纷飞，将这片土地渲染成了真正的人间炼狱。

九天之上，虚空深处。

林凡重新化作了那道众人熟悉的墨衫身影。

他悬立于虚空之中，脸色却并非胜利后的红润，而是一种消耗过度后的煞白，如同金纸，不见半分血色。

一股排山倒海般的虚弱感，如同无孔不入的潮水，从四肢百骸的最深处汹涌袭来，瞬间充斥了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这股虚弱感强烈无比，以至于他那挺拔如山岳的身形，都是不受控制地微微一晃，险些有些立足不稳。

噗！

终究是没能彻底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与那强行催动超越自身极限力量所带来的反噬，一口略显暗金色的逆血，自林凡口中喷洒而出。

血液尚在半空，便被周遭那依旧凌厉的虚空罡风瞬间吹散，化作一缕缕淡金色的雾气，消弭于无形。

他缓缓地抬起自己的手掌，放在眼前端详。

这双手掌，在先前化身法天之躯时，晶莹剔透，堪比世间最坚硬的神金，足以徒手捏碎星辰，硬撼八转巅峰的全力一击。

但此刻，其上光芒黯淡，甚至在那指尖最为细微的末端，可以清晰地看到，因为最后那强行爆发、超越负荷的恐怖一击，而崩开了一道道发丝般细微的裂痕。

裂痕之中，隐隐有金色的光泽流转，似乎在缓慢修复，但那股深入骨髓的刺痛感，却无比真实。

肉身上的创伤尚在其次，更可怕的是他体内的情况。

心神沉入王殿之中，那片本该金光澎湃的无边真元海洋，此刻早已是干涸见底，只剩下些许微弱的气旋在无力地盘旋，如同沙漠中断流的河床，裸露在外。

丹田中央，那代表着他武道核心的神魄，此刻也是光华暗淡，小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萎靡不振。

“空有神躯，却没有油……”

一个冰冷而残酷的认知，如同毒蛇般噬咬着林凡的心灵。

他低声喃喃，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弧度。

以七转巅峰的武道修为，强行催动、驾驭这具足以媲美八转巅峰武王的法天之躯。

这就像是用一架凡俗世界的简陋马车引擎，去强行驱动一艘由九天玄铁与星辰核心铸就，足以横渡星海的战争巨舰。

一击，便是他当前状态下所能做到的极限。

一击，便几乎抽干了他所有真元储备。

回想斩杀天灾明王的那一战，表面上看，是他以法天之躯强势碾压，摧枯拉朽。

但实则，其中的凶险，唯有林凡自己心知肚明。

若非那天灾明王天性狂傲自大到了极点，选择以最擅长的星辰陨落与他进行最纯粹的力量硬碰，而是稍加谨慎，利用其诡异莫测的万倍重力域与他进行游斗，周旋，不断地消耗……

林凡毫不怀疑，第一个因为真元枯竭，肉身无法承受反噬而崩溃的，绝对会是自己。